他的工資不及坐在由他們建起來的高樓里的白領(lǐng)們的二十分之一。 他們從來沒有住過由他們用汗水壘起來的房子。 請愛惜我們的城市,請和我們的民工朋友在一起。 我住的城市有很多民工,他們絕大部分是從這座城市的邊緣鄉(xiāng)下來到都市的,為的是掙錢糊口養(yǎng)家。他們?yōu)槌鞘械姆睒s做出了很大的貢獻,同時,他們也是最容易被忽視的人。長期以來,他們都受著大部分城里人的歧視,當(dāng)然,也有人關(guān)心他們,但大都是處于形式或某種程度的需要。沒有人真正關(guān)心過他們的公民權(quán)利,更沒有人關(guān)心他們的生活,可能大家都忘記了,他們都是農(nóng)民,是占這個國家80%人口的群體,是這個國家建國的基礎(chǔ),也是這個國家的柱石。 我所在的這座城市大概有200萬民工,他們承擔(dān)著這座城市90%以上的體力活。有一種在民工在本地稱為“棒棒”,謀生的工具是一根扁擔(dān)和兩根繩子,謀生的手段是幫我 這類所謂的城里人搬運重物。公司也一樣,職員不愿意搬重的東西,就叫這些民工來搬。公司行政部的大姐為了圖方便,就固定了一個有傳呼機的民工,大概35、6歲,每次看見這個辦公電話呼他,就立即趕來,如果太遠趕不過來,就回個電話。一來二去,大家也就混了個臉熟,碰上我們有需要的時候,也叫他做。由于報銷嫌麻煩,他大多是白幫忙,用他的話說,就是反正力氣不要成本。管行政的大姐看在眼里,就在每周結(jié)帳的時候多給一點,也經(jīng)常數(shù)落我們,連人家的辛苦錢都要克扣。 昨天中午,他在我們公司搬了東西,就蹲在公司的門口記東西,我看他蹲著寫挺費力的,就叫他坐到我的辦公位置上寫。不經(jīng)意間,我發(fā)現(xiàn)他在記帳,這倒引起了我很大的興趣(絕對沒有窺視他的隱私的意思,純屬好奇),我也就拿過來看了一下,他記帳 是那種流水帳(其實就是一筆一筆的加上去),我大致默算的一下,整理下來,大家可以看一下,同時有一些我的解釋,是我問他后記下來的。 帳是5月份的總收入:770元左右(大致的,但不會超過800) 房租:50元(4個人合租了一間房) 管理費:20元(街道收的,包括10塊錢的暫住費) 餐費;140元(早飯1塊,中飯4塊,管飽不管好的那種) 買菜;27元(4個人每天輪流買菜,一起做飯吃) 買米;15元(本來自家有米,但來回的車費比買米還貴) 日用;30元(包括油、鹽、紙等) 買煙;20元(2塊錢一包的那種,3天抽一包煙) 通訊費;17元(包括10塊錢CALL臺服務(wù)費) 交通費;3元(日常交通基本靠走) 給兒子生活費;200元(兒子在縣里讀高中) 給老婆買件衣服;20元(估計是地攤上買的,“半年沒給她買新衣服了”他說這話時充滿愧疚) 寄回家;150元(存起來給兒子念書) 給母親看病寄去;50元(母親藥費3兄妹分?jǐn)偅?nbsp; 意外支出:60元(一次為了搶活橫穿馬路被罰款10元,一次挑東西碰著了一個小青年,被敲詐了50塊洗衣費) 我看著他的支出,很是心酸,他說我們公司的人都很好,經(jīng)常把能賣錢的東西個他(就是廢報紙,不要的包裝箱,還有就是過期的宣傳品),有次有個女孩還給他件衣服(就是一件宣傳用的廣告衫),行政部的大姐還讓他用我們的辦公電話給家里打長途,只是他覺得不好意思,還有每次在我們這里做事,都有水喝,有時候還有好煙抽(我無語,我們叫他做了事,有時會給他支煙) 他最怕的就是生病,哪怕是感冒發(fā)燒都怕,最想的就是兒子能考上大學(xué),母親身體能好起來,最不想的就是鄉(xiāng)干部到他家里去,去了就是要錢(反正現(xiàn)在各種稅多,攤派也多) 他每天6點鐘就出來找活,8點中才能回去,最快樂的時光就是吃了飯跑到小賣鋪去看電視。我問他為什么不在家鄉(xiāng)承包點魚塘、果園,他憨厚的笑著說,那不是他們能承包到的,好地方都讓有關(guān)系的搞走了,他不知道什么叫公民權(quán)利,他長這么大沒見過選票。他知道WTO,新聞里常講,但他不懂政治,也不懂經(jīng)濟,他只想每天能多掙10塊錢,這樣沒個月就能有多的錢給母親買好點的藥,給兒子多寄點生活費,給老婆多買件好看的衣服。他很怕死,因為他要為這個家奮斗,他的母親,老婆,兒子還要他養(yǎng)活。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存點錢做點小生意,能讓自己的經(jīng)濟寬裕一些。 這就是一個普通民工的月帳本和自白,全國有7億這樣的人,他在這個群體中算是中等吧,他們沒有遠大的理想,他們生活在這個國家的底層,他們是這個國家的基石,他們沒有接受這個國家的任何資助,沒有享受都這個國家的任何福利,在關(guān)鍵時候,他們也是最容易被遺忘和欺壓的群體,我們甚至于不愿意把他們當(dāng)作我們這個擁有幾千年歷史的文明的一個部分。 我們似乎為他們考慮的太少了。每個人可以捫心自問,你是否注意過他們,你時候考慮過他們,當(dāng)一個普通民工站在你旁邊,他身上的汗臭飄進你的鼻孔,你是否會掩住你的口鼻。我以前會,但我不知道我以后會不會。我自認為我很愛國,但現(xiàn)在我認為我以前只是喊喊口號罷了,我無法幫助他們,我能做的就是跑到“愛心1幫1”活動那里捐幾個小錢,幫住個失學(xué)兒童,我想,他們需要的不是這種幫助,他們需要的是整個社會的進步,整個階級的進步,我猛然間很佩服那些下鄉(xiāng)志愿者(包括那些不遠萬里到我國鄉(xiāng)村里幫助那些鄉(xiāng)民的外國人),他們帶來了這些人最需要的東西,我卻做不到,其實是根本不愿意去做,我是個小人,一個理論上的愛國者,一條學(xué)會了世故,學(xué)會了虛浮,適合窩在溫暖環(huán)境下的寄生蟲。 |